晚上，李援朝在窑洞里忙事，听到：
“芝麻，开门！”
“扁豆，开门！”
“菜瓜，开门！”
“灯泡儿，开门！”
“老和尚乖乖，把门儿开开，弟兄们都到来，快来把门开。咭咭咭……”
距离还很远，就听一群男知青嘻嘻哈哈乱喊瞎唱，对着这无正规门窗的窑洞口。
是他们来省斋：邦子相片儿老五嘎豆儿，端盆提锅。
“我不是说过了吗？羊鹿子肉你们全吃了，别跟我这儿客气，”李援朝说，他也是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晚饭又是面糊。
“来都来了，你还能把我们撵回去？快招呼吧。”
“秃和尚，点上灯，看这窑洞里黑的，像个魔窟。”
“天黑着多好啊？邦子，你把眼镜儿摘了，让鼻子也练着吃吃饭，能多俩进食的口儿。咭咭咭……”
“秃和尚，我可是头次来在你省斋吃酒，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地欢迎！各位光临寒斋，是本僧的莫大荣幸！只是，来玩儿会儿就走吧，别太张扬了。”
“嗨—，你怎么跟梁子一个样子？干什么事情、都先收头缩脖子的四下瞧瞧；梁子刚才要跟着一起来的，可走了没多远，琢磨琢磨，又回去了。”
“相片儿，你可别那么说啊，梁子可不是胆小，人家是考虑问题仔细周密，他不来不是自己怕什么，是怕对秃和尚不好。”邦子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我怎么听不明白？”
“知青点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没重大事情、不得往秃和尚这里跑。怪哉乎？不怪也！”相片儿说。
邦子说：“可能是想让老职工跟场部的某些人、看到李援朝仍然处在半封闭状态，仍在一个自我改造、自我反省的过程中。”
“我们平常也不上我李哥这儿来，这不是因为吃羊鹿子肉吗？还有听你的兰州见闻；再就是现在天黑了，外边没人。”
“我还是没听明白；秃和尚现在又没关在牛棚里，也不是什么监外执行的罪犯嘛？”
“那几个高中的、知道内幕，但他们都不肯露口风，咱也不希罕的追着去问他们。”
“相片儿，你别把人家说得太、鬼祟了，那几个高中的、可能也有苦衷。不过，能绝对肯定得是：高中当头儿那几个、没有吃里扒外的；他们要是让咱们知青里的、某人吃苦头，那是为了避免让他吃更大的苦头。比如说：此刻眼下的这位、省斋的斋主秃和尚高僧！”
“对。邦子说得对！郭进、罗修才，还有、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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