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痕听见唐浅轻叹，所幸不是说出那些能让他抓狂的君臣有别的话。
花团锦簇的夜色里的唐浅，比平日看似谦逊却实则什么也不在意的长宁侯，多了一分让人亲近的慵懒，少了一分戒备。
“我只是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你。”她说，“你我，既不是单单君臣，也不是能肆无忌惮袒露心意的恋人。稍有不慎，你我皆是万劫不复。若是你要的是绝对臣服，我可以做你的臣子，尽忠职守，但是我无法做到，自己屈膝去讨你欢心；若你要的是真心实意，我却无法在你随时能毁灭我所珍惜之物的差距下，真诚待你。”
墨无痕微愣，从来他只是觉得唐浅在生他的气，却从未想过这些。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喜欢你，你也对我有一丝真心，这些都是我忧虑过多。但是后来，经历了那些事情，我才知道，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她说着，抬起手，就那样温柔，宛若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触摸他的侧脸。
“无痕，我真的不知道，你我之间，该如何是好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满是决意，“唐浅，我答应你，不会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女子轻笑，神色带着一丝无奈，“你也曾许诺过，此生都守护我。许我此生幸福，再无忧虑。”
但是然后呢？
她献上了自己的心脏，只换来他一刀一刀的伤害，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墨无痕竟说不出一句话。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他是如何伤害她的呢？
如何剪断她的羽翼，如何违逆她的心意。如何践踏她的心意，如何轻视她的付出。
“功名、赏赐，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要弥补；但是无痕，你这样做，又和养金丝雀有什么却别？用最优渥舒适的笼子，圈养住鸟雀，然后要求鸟雀理所应当婉转鸣叫，作为回报？若你喜欢这样，想来大昭许多女子，趋之若鹜。但是唯独我，做不到。”她字字诛心，句句属实，让他竟无法反驳。
“无痕，这一年来，看不见的时候，我时常会胡思乱想。后来也想明白了……不如让你，早日忘了我，选一位真心待你的女子入宫，你多与她相处，就像曾经我与你寸步不离那样……很快你就会喜欢上她，然后忘了我。她也能全心全意，取悦于你，这样，会不会……”
“不要再说了！”他终于打断她的话，仿佛已经预料到，她即将吐露出怎样悲哀而残忍的决意，“浅浅，求你不要说下去……”
他紧紧抱住了她，仿佛只要松手，她就会如一年前那样，悬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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