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绵掌正祥

  周末的傍晚,郑晨光来到马千里家时,柴禾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令这只剩下个十三岁孩子的家庭显得更加冷淡孤清,马驰原正在做饭,明晃晃的火光在厨房里闪烁跳跃,屋子里飘散着令来访者无心顾及的菜饭香气。

  马驰原一下扑进郑晨光怀里凄厉的叫到:“郑叔叔!”

  郑晨光搂着马驰原,一声不吭的用手来回抚摸着孩子的后脑勺,他能触摸到侵袭进孩子体内的无助、畏惧与渴望被爱同在。

  “好孩子,等你爸爸醒来,你们一家就能团圆了。”郑晨光拉着马驰原坐下,他无法直视马驰原那明亮聪慧的眼睛,孩子的机灵与怀疑似乎在试探、洞悉周围的变故,他担心自己不慎会败露将他父亲从机器上摔下来的残酷事实,由此而来的惭愧情绪伴随着他,他恼于自己愧对这原本完好的家庭,愧对这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却要装模作样的扮出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样子,假仁假义施舍爱心,而这样的龌龊行为已经明显换得了这家人的信任和感激,他们正感激着一个内心虚伪、手段险恶、行为恐怖的乡邻,一个凶手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戴着伪善的面具欺骗一个植物人,一对柔弱母子,欺骗着身边的善良与平静,这到底算什么呀?

  凶手正搂着受害者的儿子佯装安慰,郑晨光就是这么想的,连自己的灵魂都无意附着在这罪恶的躯壳里而不得不挣脱出来,跳到一边痛斥这样不道德的无耻行为,他也恶毒的诅咒自己的灵魂痛斥完以后一定就会逃得远远的,让自己永世魂不附体,他认为迟早会得到这样公平且令他快意的惩罚,他希望自己早一天能生出心甘情愿接受这个惩罚的勇气和决心。

  马驰原从郑晨光怀里退出来,垂着双手说:“医生说我爸爸不会醒了,妈妈也无数次这样说。”孩子眼里闪着悠远的失落。

  事实仿佛正如郑晨光所预料的一样,他无法再受灵魂的控制,张了嘴巴就说:“他会醒来的。”而这根本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自己此刻一定面无表情,麻木,僵硬,说话语气也一定如灵魂出窍后的幽深冰冷,毫无活气,他真担心因此会吓着孩子。

  “郑叔叔,你这样说我自然高兴,但我也相信爸爸醒不了的,”马驰原用他那懵懂的神情看着郑晨光,他觉察到了郑晨光的异样,重新走到他跟前说:“但我更相信爸爸不会离开妈妈和我的,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他双瞳放射出来的熠熠光彩照亮了整间屋子,与灯光,火光一同闪耀,郑晨光却觉得自己的心被这样的眼光、电光与火光一起灼烧,对于他这颗受尽煎熬的心来讲实在不好受,他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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