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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做好了，她在灯下叠衣服。
她的桑蚕丝睡裙、细麻外套、纯羊毛手织线衫，罗西的条纹衬衫、西裤、工作服，还有一堆袜子和内裤。罗西的内裤都是她买的，她问他穿得是否舒服，他会推一下眼镜，说还好。她问他她的内裤是不是好看，蕾丝的和系带的放在一起，他说都还好啊，有什么区别吗？所以后来再去超市给他买内裤，售货员上来推销现在流行的一种U凸囊袋款式的，她只是看了看，又放下，随手捡过以前常给他买的那种换洗盒装。
一切都在一个舒适的维度里安逸地翻转，连超市喇叭里喊出的“请针织柜理货员速到总台”都是。
罗西回来了，钥匙插入锁内，向左转半圈，再一提，一抽，门吱呀开了。他进门窸窸窣窣换鞋，又砰嗒将门关上，然后趿着拖鞋嗒嗒嗒嗒荡过地板径直走向餐桌。她在这中途也习惯性地配合上一句画蛇添足的“下班啦”。
“今天周三唉，干吗等我？你先吃呀。”罗西说。周三轮到他值班。
“没，我吃过了，下班跟汪萍她们在凤凰巷吃的烧烤。”
“那个还是少吃。”罗西还想补充什么的，刚要开口又咽回去了。无非是从他的角度分析一下烧烤食品对身体的利弊。几个月前为了她从晚市带回来两块糍粑，他说了一车话，当时她就恼了，说我已经三年没吃过了，吃一块又怎么了？死了不劳你送火葬场还不行吗？
罗西劝她再吃一点儿，她把衣服收好之后，便也端了个碗坐了下来。
桌上是标准的三菜一汤。绿的有豇豆，红的有番茄，黄的有土豆和蛋花，黑的有紫菜。配色，大概是这些年她和罗西在一起学到的唯一技能，但每天去菜市场也多了一刻钟用来头疼。
“我听蒋阿姨说，院里准备提老王了？”
罗西说：“是吗？没听见什么消息啊。”
“刘院没找你谈话吗？”
“嗯？”
她只有坦白了上个月给刘院送了卡的事，她怕少了不好看，攒了两个月工资凑足五位数余额才送过去的。
“你干什么啊？”罗西咣的一声放下碗回到房间去。
下雨了。城市如此大，建筑如此坚硬，华东的冬雨季冷成这样，它们都没有瑟缩。万家灯火里，依旧有笔挺的线条，可算愈挫愈勇。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她确定她洗完餐具之后，罗西会出来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但她宁可不要这样熟稔的道歉，宁可他像普世的男人一样发一次真真正正的火。
她悲哀地发现“发火”对于她一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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