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很平缓，听不见丝毫的波澜。但是眼里那抹浓浓的怒意，还是忍不住叫沈冬三脊背发凉。她吞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没说话。
这明显的抗拒最终惹恼了朱楠，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三三，道歉！”
这是沈冬三第一次见到他发怒。就像一头正值壮年的狮子面对自己的天敌时，那种喷薄而出的巨大能量，震得她心头一颤，神智似乎这时才回到了她的七魂六魄。她心生悔意，嗫嗫地看着他，有点被吓到了。
身边的朱楠妈抹着眼泪，哭声也被她儿子刚才那声狮吼吓住了，还在抽噎着。身子歪在旁边的墙上，一副受尽委屈人生已经了无生趣的模样。
沈冬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想说点什么，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地疼。“朱楠，”她的声音带着嘶哑，眼里都是泪光，“我刚才说的，你能原谅我么？”
即使退步，她也是面对着他来退步。她能为了他承受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恨，甚至误解，屈辱，谎言。她爱他，甘愿为了他而将自己的人生底线后退一万步。
她可以没有尊严没有一切世俗上的胜利，但不可以没有他。
那时的她并不明白，一个连自己的自尊都没有的女人，如何让这个男人继续死心塌地地爱她？那时的她太过目光短浅，为了一时的爱情，几乎丧失了一生的阵地。
她在朱楠的直视目光中软化下来，慢慢地走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蹲在地上的老太太面前，她低下头，一滴眼泪滴到了木地板上。“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时隔许久，沈冬三已经不愿意去想那些年发生的事情。生活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你看，比如她，现在不依然学会了做饭洗衣服收拾家里，然后井井有条地做着一个米虫该做的贡献了么？
她不够强大，所以必然妥协。
妥协总是会有代价的，比如她留住了朱楠，却让那段蜜糖一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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