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很多座山，穿过很多条河，雪景木然地跟在青河后面，走了一个多月，却不知是去哪儿。
往哪里走，到什么地方，还有什么所谓呢？无家可归，也算是大仇已报，她以后总算可以安心度日，不必带着负罪感日日面对那个人，又爱又恨不知如何是好。
以后大概再不必烦恼了吧，他受了那一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是他怎么样以后再也轮不到她来关心了，云里以后只能存在心里，与她再无关系。
不过还好，终于可以存在心里。
她一路上没别的事可干，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青河，不知道年岁几时，什么都不愿意想，却觉得脑袋不堪重负，疲惫到极致。
其实是不敢想，就和当年得知父亲去世一样，她不敢告诉自己那些已经发生的而她不愿面对的事实。她比起当时真是毫无长进，依旧是只不折不扣的缩头乌龟。
乌龟连哭都不会，可是乌龟的痛很绵长，时时刻刻点点滴滴，钻进她每一次疏于防范的精神空隙。
她每一秒都在想一个问题，云里会不会死呢？他那么厉害，可是他也是个凡人，他中了两剑，第一剑是穿身而过。
他愿意为她放弃抵抗，那是不是就算深爱？可是她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补上狠狠一刀，若他还没死，现在会不会想她，是不是恨她？
若他死了，若他死了呢？她永远也不要知道。她会当作他活得很好，每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与她一起呼吸，一起等待，等待时光奔走，百年之后，他们在来生相逢，做完今生未完成的梦。
她一直骗自己，既然都是后会无期，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其实还是很有关系的。知道他仍旧安好，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看过同样的四季百花，这会让她想要活下去。他活着这件事，会让她觉得也想活下去，活得和他一样长。与他白头到老本就是她从始至终的奢望。
大概是她总是想起这些事，又不敢认真想下去，然后拼命压制自己的想法，忙于和自己的心思较劲，所以才会这么累。
累到自己的脚底走得全是水泡竟然也无暇觉得痛。她从来没有吃过这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苦，还好心里装着足够多的悲伤，才没空留意这些皮肉上的不舒服。
数不清这是第几天了，天微微光亮，他们在树林里穿行，远处太阳正从山后面缓缓升起，照得前方的城镇看起来格外可人。跋山涉水这么多天，终于来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了，雪景觉得不错，她果然还是凡人，不喜欢流浪，喜欢扎根。
这里离那个人已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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