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她竟是这幅德行，画中的内容又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于是“咦”了一声，静静等着她说下文，霓裳低下头来，没有开口，纵使看不见面容，依旧觉得是楚楚可怜的，似乎是受了什么欺负一般，只是我着实想象不到我仅仅只是出于好奇问问，究竟何曾欺负到她？
原桐沉默了一阵，“长我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敢情霓裳所画的竟是她的夫君，方才那低头是女子的娇羞，而不是被欺负的恐惧，我竟还以为是出于对我的惧怕，但想想霓裳与我素来无过节，怎么会惧怕我？方才那田田惧怕我，倒还是在情理之中。
这种想法一在我的脑中闪现，我便被吓了一跳，似乎觉得与田田，在很久之前便有纠葛一般。这种感觉我以为应当就是传闻中的直觉，虽然不知我的直觉灵不灵光，但还是很愿意验证一下。
我笑笑，随口说了几句夫人好才情公子好福气之类的话，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那小丫头，领我来的那个，名字叫做田田？”
霓裳动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硬生生掐断了一般。
我自觉自己实在是一个冷场高手，又再次将场面搞得很尴尬，于是连忙起身来，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现在差不多得回去了。”
原桐开口道：“是什么事？”
自然是没什么事的，我眼珠一转，随口扯了个谎：“我答应给容单挑些章子，他喜欢那些石头玩意儿。”后半句话是真的，前半句自然是假的，但我以为，搬出容单，比较具有威慑力与说服力。
见霓裳与原桐不再说什么，我暗暗有些凉意，觉得他们二人果真是一对相配的好夫妻，虽然不知这愤懑之情从何而来，若说我对原桐有情，但决不至于到这般吃醋的地步，更何况还是一介凡人的醋。
情爱之事，我原就想得通达。
我转过身对角落里的红影叫道：“田田，我不识路，你送我如何？”
红影的战栗清晰可见，但认识颤抖着声音恭敬答道：“是。”
这个“是”字倒是着实令我感慨万千，我以为，但凡是地位低下为奴为婢之人，心中存了轻视自己的念头，回答他人的要求，绝对不说“好”，而说“是”，显得服从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于是在这种心理中，地位千年不变，虽然凡人活不到千年。
我忽而想起霓裳所言的阿英，既是恶奴，不晓得是不是没有站惹到这些顺从的奴性，本来我听了霓裳那晚的话，对这阿英并无好感，但此刻突然起了兴趣，若是她还在人世，我倒真的想要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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