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书记一肩挑，马厂长可以在厂内随意呼风唤雨了。可他总觉得还有点掣肘，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时还赶不上一个乡镇企业的小萝卜头苟业富。按照乌油县组织部的规定，马兴家这个县直骨干企业的厂长属于正局级，同郎局长、司镇长平级，比苟业富这个乡镇企业经理要高了一个档次。苟业富也就相当于村里的村长、支部书记，掌握的资产不到自己的十分之一，可他出手阔绰大方，腰包揣得鼓鼓的，马兴家很不服气。
现在，经济工作是中心，个人的中心也应该是捞钱，官职只是暂时的，票子揣进自个儿荷包才是硬道理。可不能在我们这一辈上，让苟家又窜在前面当了地主，我们还是永不翻身的贫下中农。我这个当厂长的，看见的钞票捞不到手，莫非就是县领导强调的“机制”问题。县委布书记在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上反复强调，国营企业效益没有乡镇和个体好，问题就出在“机制”上。马兴家听来听去挺纳闷，这个“机制”不比餐馆里卖的鸡子，公鸡、母鸡、家鸡、野鸡、乌鸡、土鸡、珍珠鸡、七彩鸡，一目了然，吃起来各是各的味道。
布书记的“机制”太玄虚，看不见，摸不着，他少说几句还恍惚有点明白，越说多了越糊涂。厂长们讨论了半天，也跟马厂长一样的感觉，搞经济工作的讲究务实，脑子里只有人流、物流、资金流。讨论会的气氛很热烈，山东的德州扒鸡、河南的道口烧鸡、海南的文昌白斩鸡、本地特产的黄焖鸡，还有济公和尚的叫花子鸡，五湖四海的全都飞进了会议室，也没有把这个“机制”闹明白。现在，马兴家将自己跟苟业富一比，他若有所悟，“机制”也许就是厂长一口清。
国营企业实行厂长负责制，不过是厂长替国家当管家，不如乡镇企业的个人承包制；财务上厂长一支笔，不如苟业富的“大事小事一句话”；还有什么职工代表、工会监督，也不如乡镇企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公家的事谁都不过问。
难怪县里请来的经济学家作辅导报告，大讲特讲国营企业的名称不准确，应该叫国有企业，要把经营权和所有权分家。企业可以是国有，却不一定是国营，也可以民营，国有民营就是国家保留产权，个人搞承包。马兴家从来不相信专家学者，这次听完辅导不得不佩服了：原来经营权和所有权是一对孪生兄弟，以前没分过家，我们还捆住自己的手脚，作茧自缚。以后也不可能分得那么清，用好经营权，就能解决所有权，这就是“机制”问题的核心。
厂长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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